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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瓜树下的老祖 郭华/文

时间:2020-08-20 00:57 浏览:

很小的时候,反正记得我还不懂事,不分秋冬酷暑,总喜欢跟在爷爷奶奶后面转悠。当时他们经常在木瓜树下我家那块地里劳作。所谓劳作,无非就是春天在那块地里松土,夏天清理杂草,秋天施肥,初冬挖土豆。一年到头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总有忙不完的活。
       有时候,爷爷奶奶没有去木瓜树下干活,我也会和几个小伙伴悄悄溜到木瓜树下玩上一阵儿。对于那里,我很熟悉,每玩一次,都看到一个树墩。木瓜树下,为什么木瓜没有,只有一个树墩,是什么原因呢?我很疑惑,觉得很奇怪。
       在一次休息的时候,爷爷告诉了我真相。很久以前,那树墩就是一株很高很高的木瓜树,枝繁叶茂,恰如莲蓬,还会结果呢。因为那株木瓜树,这一片土地才叫木瓜树下。那株树是爷爷的父亲,也就是我的老祖种下的,花了很多精力。竖立在那里三十多年,以前还结过果子,每到秋天,红通通的果实挂满枝头,看着很爱人。
       记忆之中,老祖对木瓜树情有独钟。老祖是一个慈祥的老人,很和蔼,还给过我糖吃呢!在我小的时候,老祖是一个常年穿着深色衣服的老人。头发全白,耳朵有点背,常常佝偻着腰,还拄着拐杖在屋里转悠,没有什么大事,很少走出家门。只有天气好时,老祖才会抬一个很高的凳子,静静坐在我家的小院里,望着远方,不说一句话。
       小时候的我,太调皮,不懂事。每次看到老祖这样,我也学着他的样子,快步跑进屋里,费力地抬来一张凳子,坐在老祖的两膝之间,静静望着远方,也不说话。老祖看见我,似乎很高兴,摸摸我的头,摸摸我的小手,微笑着逗我玩,最后和我一起望着远方那株木瓜树,脸上布满喜悦的表情。
       这样的时候,我很高兴,因为老祖总能给我一些小小的惊喜。有的时候会是一颗糖,有时候是一分钱。但就是那颗糖,那一分钱,总让我高兴一个星期,甚至一个月。
       老祖不喜欢说话。听爷爷说,老祖的命很苦,年轻的时候,读过很多书,还有机会考上状元,做法官呢!可惜时运不济,生在晚清乱世,军阀混战,制度腐朽,读再多书,用处也不大。后来清朝被推翻了,祖父以为一切会好起来,可以在家里凭借自己的知识安心讲学,赚点额外费用,平淡过完一生。可没想到,没过上几年平淡生活,老祖又被国民党抓去当兵,一去五年,远离家人,笑容就少了。军营艰苦,他思念家人,更没有知心朋友,所以不爱说话。终于在一个无月的夜晚,悄悄逃出,走了几个月,一路乞讨,好不容易逃回家乡,新中国就成立了。国家分了土地,老祖得到木瓜树下那块地,就在那里栽上一株木瓜树。他经常浇水,松土,偶尔还弄点大粪浇灌,几年过去,木瓜树长成大树,会开花,还能结果子,还可以作为好的风景树呢!
       后来国家大炼钢铁,寨子里掀起一股工业化的潮流,所有树木都被砍得精光,人们最终还打起了木瓜树的主意。当时老祖强烈反对,天天拿着大刀守着木瓜树,人们拿他没办法,无奈而去,这才让木瓜树保留下来。
       木瓜树就是老祖的命根子,无论谁打木瓜树的主意,都会成为他的敌人。老祖天天戴着草帽,拿着水瓶,在木瓜树下干农活,精心打理那块玉米地,也注意着木瓜树的成长,才有了后来木瓜树的茂盛模样。
       老祖去世后,爷爷特意将老祖葬在木瓜树下,还在老祖墓前种上一株小木瓜树,经常浇水,施肥,给它松土,希望它快快长大。木瓜树下,那里有祖父心爱的土里,也有他心爱的木瓜树。如果木瓜树长大,我想他会暗暗开心吧!